美国三号人物、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于10月3日被罢免

做惯了“墙头草”“骑墙派”的麦卡锡，只落了个被罢免的下场。

作者：陈佳莉 毛予菲

编辑：陈佳莉

上任仅9个月后，美国三号人物、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于10月3日被罢免。CNN称，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众议长被投票罢免的情况。

不仅离任时创造了“历史”，今年初，麦卡锡上任时也上演过一场“百年一遇”的尴尬闹剧——经过4天、长达15轮的表决，他才勉强当上了议长，这是自南北战争后160多年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场众议院选举投票。

谁料，麦卡锡艰难上位后，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从议长的位置上踢了下来。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问题专家吕祥看来，麦卡锡被罢免在意料之中。在当初的竞选拉锯中，麦卡锡为赢得党内极端保守派的选票，同意降低“罢免动议”的门槛，本身就给自己的下台埋下了伏笔，“下场早就注定，只是之前不确定这一天什么时候来而已”。

被罢免感觉“很棒”

从针对罢免动议的投票结果上看，216票赞成、210票反对，在共和党席位占多数的众议院，麦卡锡显然失去了一部分党内支持票，即一部分共和党议员“倒戈”，与民主党议员一同投下了赞成罢免麦卡锡的投票。

美国众议院就罢免共和党籍众议长麦卡锡决议投票的画面

麦卡锡为何被共和党“抛弃”？直接原因是围绕拨款法案的议会之争。

美国2023财政年于9月30日结束，民主党和共和党此前围绕新财年联邦预算拨款法案争斗不休。就在政府濒临没钱花、准备关门的最后时刻，当地时间9月30日晚，短期拨款法案通过，暂时避免了美国联邦政府再次发生停摆的危机。

实际上，共和党原本想通过拨款法案给民主党籍的美国总统拜登一点“颜色”看看。

共和党内极端保守派此前一直在向麦卡锡施压，要求其不能支持任何临时拨款法案，甚至威胁一旦临时拨款法案获通过就让麦卡锡下台。

结果，共和党人设计了半天，麦卡锡在最后关头掉了链子，向民主党妥协，使得拨款法案通过。

拨款法案得以通过，麦卡锡在民主党那边算是“立了功”，却也因此惹毛了共和党，成为他遭罢免的导火索。

在被罢免后，麦卡锡召开记者会称自己感觉“很棒”，并称自己不会再次竞选议长。

有媒体分析称，麦卡锡放弃再次竞选实际上是在挽回颜面，虽然按照法律规定他可以马上再次参选，但鉴于上一次他经历了整整15轮投票才当选议长，如果再次竞选，想必绝对不轻松。

这是9月29日在美国华盛顿国会拍摄的共和党籍众议长麦卡锡 新华社发

在担任众议长的9个月中，麦卡锡多次受到共和党内极端保守派的挑战。

今年早些时候，美国也险些出现债务违约，麦卡锡与拜登于5月达成妥协，国会就政府债务上限通过法案。那时候，共和党内极端保守派就认为，麦卡锡推动削减政府开支力度不够，一度考虑过提出罢免麦卡锡的动议。

麦卡锡也不是没想过“自救”。今年9月，在弹劾拜登的问题上，麦卡锡向共和党内激进派递出“橄榄枝”。

9月12日，麦卡锡在国会表示，众议院监督和问责委员会对拜登家庭成员调查发现，拜登家族有“腐败文化”，可能存在“滥用权力、妨碍司法、腐败”等，因此“我今天宣布众议院委员会将正式对总统拜登展开弹劾调查”。

据美媒报道，麦卡锡宣布对拜登展开弹劾调查，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满足众议院共和党中极右翼保守派要求。有共和党保守派议员表示，对拜登展开弹劾调查只是“微小一步”，“我们要加快行动步伐”，如果麦卡锡行动缓慢，将可能采取措施让其“下台”。

一言不合就被威胁“赶下台”的麦卡锡，算是彻底被拿捏住了。

“演技拙劣的演员”

可以用弹劾拜登来“团结”共和党人，也可以为了利益向民主党人妥协，正是因为这种见风使舵的特性，麦卡锡被美国媒体形容为“最佳国会变色龙”。

“麦卡锡是一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总体上说，他是共和党人，但坚定的共和党人并不信任他。”吕祥表示，麦卡锡上任之后，曾试图从多方获得支持，共和党党内行不通，他也会打民主党的主意，做一些事情来讨好民主党。但最终，做惯了“墙头草”“骑墙派”的麦卡锡，只落了个被罢免的下场。

在金钱至上的美国政坛，麦卡锡的上位史可谓“另辟蹊径”。他能坐上“第三把交椅”，凭借的是“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

1965年，麦卡锡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名消防员，祖父拥有一个很小的牧场。成年后，麦卡锡当过工人，还开过一家三明治店。1987年，22岁的麦卡锡卖掉了这家店，用得到的钱去加州州立大学读书。

大学期间，麦卡锡认识了改变他命运的“伯乐”、时任共和党议员比尔·托马斯。麦卡锡追随托马斯进入共和党，从实习生成长为托马斯身边的长期议员。

2002年，37岁的麦卡锡当选加州众议员，2007年进入国会接下托马斯众议员的位置，继承了其政治遗产。

麦卡锡

自打进入国会，麦卡锡就瞄准了众议长的宝座。他将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发挥到极致。

比如，麦卡锡能叫出所有议员家人的名字，甚至知道议员孩子的生日。他时常出现在国会健身房等非工作场合，制造机会与同事“偶遇”，和他们攀谈交心。他还总能在合适的时间讲出合适的话，让对方感到愉快。

不过，麦卡锡虽在国会混得如鱼得水，却并不受爱戴。一名在众议院工作的知情人士曾对美媒说：人人都知道这句话——麦卡锡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

2013年美剧《纸牌屋》开拍，主演凯文·史派西找到麦卡锡“取经”。麦卡锡后来承认，自己曾带史派西在国会“体验生活”。史派西得出的结论是：“国会山的政客都是演技拙劣的演员。”

《纸牌屋》剧照

一个“失败的国家”

此次提出罢免麦卡锡议案的，是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共和党籍联邦众议员马特·盖茨。

盖茨看麦卡锡不顺眼由来已久。

今年1月，麦卡锡在冲刺议长之位时，盖茨就是最大拦路虎。

中期选举后，共和党拿下222个席位，成功控制众议院。作为众议院共和党领袖的麦卡锡，接任众议院议长本应没有悬念。

然而原本“走过场”的投票却僵持了4天，直到第十五轮表决，麦卡锡才当上议长。

麦卡锡在第十一轮投票后仍未当选

第十四轮投票中，在麦卡锡只差一票就能当选的关键时刻，盖茨再一次投下弃权性质的“出席票”。

眼看盖茨“搅局”，麦卡锡气得脸色发白，起身走向他，劝他改变立场。可盖茨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还伸出手指跟麦卡锡互呛。

2023年1月6日，众议院议长选举第四天，麦卡锡与盖茨争吵起来

最终麦卡锡以一票优势勉强当选，背后是他抛弃尊严做出的妥协。妥协内容之一，就是麦卡锡同意降低罢免众议长动议的发起门槛——任何一名众议员提出即可，而非先前规定的需要获得一党中多数议员支持。

这些妥协被《华盛顿邮报》称为 “魔鬼的交易”。民主党籍众议员麦戈文挖苦：“麦卡锡已经放弃了一切，包括尊严。”

戴着“枷锁”，麦卡锡当上了议长。只是没想到，经过15轮投票才当上的议长，1轮投票就被罢免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断主张给麦卡锡戴“枷锁”的盖茨，来自极右翼自由党团。

这是一个由极右翼共和党议员组成的团体，主张保守主义和小政府，支持削减预算和分散众议院权力。当初反对麦卡锡当选议长的20名共和党议员中，有19人和自由党团联系密切。此次投票罢免麦卡锡的8名共和党人中，6名是自由党团成员。

自由党团人数不算多，但胜在团结一致。如果内部成员有超过80%都反对一项提案，其他人都会选择跟票。

马特·盖茨早在今年1月7日麦卡锡上任前，就发表了反对麦卡锡的言论

吕祥认为，自由党团其实是继承了茶党的“衣钵”。

此前，共和党内斗的一个标志性事件发生在2015年。当时茶党逼迫众院议长、共和党籍的约翰·博纳辞职，情况跟此次如出一辙。

“自由党团就像是多数党里的小集团，也可以理解为大公司里的小股东，而且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小股东。”吕祥认为，多数党内分化出来的小党团可以达到让“多数服从少数”的作用——虽然干不成什么大事，但是能让你啥事也干不成。

两党之间难以合作，政党内部争斗不断，少数派团体手握决策权……美国媒体形容众议院共和党人像一个“失败国家”。

新议长上任前，麦卡锡暂时任命自己的心腹帕特里克·麦克亨利为临时议长。BBC认为，不管谁来接替麦卡锡，他面对的都将是一个稀碎的烂摊子。

如何处理烂摊子暂且不管，麦克亨利新官上任三把火，发布了一则书面命令，要求美国前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即日起腾空国会大厦办公室，该办公室要回归正途，“仅供议长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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