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张旭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上海九旬老人被保姆‘骗’走200万元养老钱”一案迎来最新进展。2024年5月8日，上海黄浦区人民法院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确认被告沈宗礼将200万元钱款赠与被告蒋某某的行为无效，保姆蒋某某应将钱款全部返还并支付相应的利息。
卢德麟在视频中举报保姆虐待并卷走养老金（视频截图/红星新闻）
5月10日下午，原告儿媳沈艾伦（化名）告诉界面新闻，“昨天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一审判决结果。”谈及此刻的心情，沈艾伦称，情绪十分复杂，“一方面，为看到法律给予的正义感到安慰和满意；另一方面，我们知道一审胜诉只是第一步，执行阶段同样关键。”
该案的原告是被告沈宗礼94岁的妻子卢德麟。退休前，卢德麟是一名钢琴教师，因脊髓炎瘫痪在床。同龄丈夫是一名医生，双目失明。由于儿子和儿媳常年定居在国外，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沈某夫妻雇佣被告蒋某为住家保姆，全职照顾他们日常生活。
然而在2023年6月，卢德麟在某社交平台发布视频称，蒋某在做住家保姆期间，经常对自己进行呵斥、推搡等行为。同时，蒋某某还分多次转走卢德麟与丈夫共计200万元的养老钱。
此后，卢德麟以“赠与合同纠纷”为案由向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丈夫和保姆均为被告。2024年4月15日，该案进行一审开庭。据澎湃新闻报道，庭审结束后，法院组织双方调解，原告同意只让被告保姆退还100万元，被告未同意。
据卢德麟儿媳沈艾伦介绍，蒋某珍在提交证据时，当庭表示涉案200万都花了，其中100万元买了房，另外100万未说明具体用途。
沈艾伦告诉界面新闻，蒋某后续的偿还能力将是该案执行的一大问题。“下一步，我们将与律师进一步沟通，探讨所有可能的执行措施。 总之，我们将不遗余力地追求这个案件的最终解决，确保两位老人能够得到他们应得的赔偿。”沈艾伦说。
赠与合同是指赠与人将自己的财产无偿给予受赠人，受赠人表示接受赠与的合同。根据法律规定，夫妻对共同所有的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夫妻一方未经另一方同意而擅自将共同财产赠与他人的，在事后另一方不予追认的情况下，该行为属于一种无权处分，构成对另一方共有财产的侵犯。
该案代理律师周兆成告诉界面新闻，本案中，沈某在未经其妻子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将夫妻共同财产中的200万元人民币赠与了女保姆蒋某。这一行为不仅侵犯了妻子的合法权益，也违反了民法典中关于夫妻共同财产处理权的相关规定。
周兆成表示，该案一审判决结果出来之后，不仅是对沈某行为的纠正，更是对法律公正的维护。它清晰地界定了夫妻双方在共同财产处理上的权利和责任，强调了赠与行为必须基于双方真实意愿和合法程序的重要性。同时，也向全社会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侵犯他人的合法权益，更不能以非法手段获取不当利益。
此外，沈艾伦进一步透露，目前得到了新的证据，认为保姆的行为已经涉嫌刑事犯罪。“下一步我们计划向有关部门报案，要求追究其刑事责任。对于保姆的恶劣行为，两位老人的最大愿望是看到她受到法律的严惩并被正式判刑。”沈艾伦说。
案情回顾
上海94岁老人起诉老伴和保姆：200万养老钱被"骗"走
2023年6月30日下午，上海94岁老人卢德麟在网络平台发布了一则求助视频，称“自己和老伴遭家中保姆虐待，同时250多万元养老钱被保姆骗走”。
2023年11月7日，红星新闻记者从卢德麟的儿媳沈女士以及卢德麟的代理律师周兆成处了解到，卢德麟就老伴沈某赠予保姆蒋某200万赠与合同纠纷案，已经向上海黄埔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令赠与行为无效，并要求蒋某赔偿其精神损失费。法院7日召开庭前会议，卢德麟方提交了17组证据，被告保姆蒋某没有出庭。
此前，卢德麟儿媳沈女士告诉红星新闻，家属已为老人报案，7月20日，上海市公安局黄浦分局五里桥派出所，已就卢德麟被虐待案刑事立案。红星新闻多次尝试联系蒋某，但其电话长期关机暂未联系上。
上海黄浦区人民法院传票 受访者供图
94岁老人起诉保姆和丈夫
请求法院判令赠与的200万元无效
红星新闻获取的卢德麟就“老伴沈某赠予保姆200万赠予合同纠纷案”起诉书显示，卢德麟将保姆蒋某、丈夫沈某诉至法庭，请求法院判令沈某赠与蒋某200万元的行为无效，蒋某应返还卢德麟夫妻共同财产200万元及赠与财产所产生的利息，并请求法院判定蒋某支付因虐待卢德麟产生的精神损失费20万元。
起诉书称，卢德麟和丈夫沈某今年均为94岁，两人自1953年登记结婚后，一直共同居住，育有一子沈某甲。沈某甲长期在国外生活，卢德麟因患脊髓炎，胸部及以下身体完全瘫痪，沈某患有眼疾，一只眼睛已失明，另一只眼睛仅余0.25的视力。两名老人生活均不能自理，在邻居的介绍下，卢德麟及沈某于2019年下半年雇佣蒋某为住家保姆，全职照顾卢德麟与沈某的日常生活。月薪最初为6000元，没多久在蒋某的要求下，又涨到12000元。
卢德麟（左）称被保姆虐待 监控画面截图
2020年至2022年，沈某甲因疫情原因无法回国，卢德麟及沈某的日常生活完全依赖蒋某的照料。在此期间，保姆蒋某以疫情期间照顾沈某为由，向沈某索要“救命钱”“养老钱”等共计200万元，同时蒋某还对卢德麟进行了持续性的虐待。
2023年疫情解封后，卢德麟之子沈某甲即刻回国探望父母。2023年2月28日，沈某甲通过查询银行账户明细发现，沈某2022年8月22日通过银行转账转给蒋某100万元；2023年2月7日又通过银行转账转给蒋某100万元。沈某甲告知卢德麟转账一事，卢德麟表示此前毫不知情。卢德麟及沈某甲要求保姆蒋某返还这200万元，保姆蒋某拒绝返还，并纠缠、强迫沈某写下一份《证明》，证明沈某是自愿将200万元赠送给保姆蒋某的。
老人庭前会议提交17组证据
保姆蒋某未出庭
11月7日，卢德麟的儿媳沈女士告诉红星新闻，卢德麟就其老伴沈某赠予保姆蒋某200万赠与合同纠纷案，于7日召开庭前会议，需要交换证据，但保姆蒋某未出庭。目前她的父母卢德麟夫妇很希望快一点把钱拿回来。沈某还曾告诉儿媳，她急需用钱，想去河南找保姆蒋某，把蒋某拿走的钱要回来。
卢德麟的代理律师北京安剑律师事务所周兆成告诉红星新闻，卢德麟就其老伴沈某赠予保姆200万赠予合同纠纷案，已经向上海黄埔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11月7日下午，法院通知证据交换。周兆成称，之前，卢德麟被虐待案上海市公安局黄埔分局已经刑事立案，目前刑事案件警方正在办理中。
周兆成表示，本事件民事诉讼方面，11月7日已进行开庭前的证据交换，目前卢德麟向法院提交了17组证据。这些证据包括卢德麟与沈某结婚证证明夫妻关系存续期、沈某农业银行交易明细清单，证明蒋某占了卢德麟200万元、证人证言、监控视频等。由于被告蒋某通知没有出庭，法院有可能会公告送达。具体开庭时间法院另行通知。周兆成提到，卢德麟被虐待案上海市公安局黄埔分局已经刑事立案，目前刑事案件警方正在办理中。
周兆成律师认为，根据民法典的相关规定，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对超出日常生活需要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处分的，应经夫妻双方协商一致。本案中沈某赠与蒋某200万元的数额显然已经超出了日常生活需要的范围，老伴沈某非因日常生活需要，未经卢德麟同意而擅自将夫妻共同财产无偿赠与保姆，严重损害了卢德麟的财产权益，有违民法上的公平原则，这种赠与行为应属无效。
“另外，保姆蒋某在受雇佣作为保姆期间，没有履行保姆职责尽心照顾老人，反而趁着老人子女不在身边的机会，对老人进行控制、虐待，向年迈的老人索取巨额财产，保姆蒋某违背社会基本道德观念，有违社会公序良俗，该赠与行为应属无效。”周兆成认为，蒋某持续虐待卢德麟，已经对此造成了严重的人格侮辱和精神伤害，蒋某也应对卢德麟承担精神损害赔偿责任。
红星新闻记者多次尝试联系保姆蒋某，但其电话长期关机暂未联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