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集市卖皮带地摊

2000年春节前夕，腊月二十六，我和爱人一起从县城坐车回农村老家过年。

班车终于停在终点站曹川镇大街上，那天正好是农村集市。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狭窄的街两边摆满了各种生意摊子。卖衣服鞋帽的、卖床单被罩的、卖锅碗瓢盆的、卖窗花对联的，再就是卖各种小吃的--- --街中间，购买年货的人，来来往往，在各个地摊前转悠、挑拣、讨价还价。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演绎着这个农村小镇春节前的热闹与繁华。

我和爱人也随着来往的人群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卖牛皮裤带的地摊上停了下来。第一是因为地摊老板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第二是因为我也想买一根牛皮裤带，以前在商店买的大都不结实，说是这皮那皮的，价钱七八十到一百多，但最终没有一根使用超过三年。

学生的牛皮带地摊上挂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两句广告词：现割现卖，假一罚十。学生见到我，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没有给我这个老师争脸似的。我小声问他：你这牛皮是真的？我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他这个摊子有点偏，所以人不是很多，但地摊后面就是他的皮货店，平时卖些人造革皮包、人造革皮衣之类的，因为真皮太贵，农村小镇是没有生意的。他平时在店里营业，遇到集市就摆出来。位置虽然有点偏，但大凡来这里的，差不多都会割一条裤带回去。

学生拿了两个小板凳递给我和爱人说，是真的，是我从南方进回来的水牛皮，不是本地的黄牛皮，比较便宜，但比人造革的结实多了。黄牛皮虽然更结实，但成本高，不赚钱，也没有货。老师，我给您割一条。我和爱人接过凳子坐下说，好的，你这一根卖多少钱？他说，老师，我没有考上大学，没有给您争脸，这是我送老师的，哪能要老师的钱。

现割牛皮皮带

我说，你别这么说，你虽然没考上大学，但靠自己劳动赚钱，老师也同样很骄傲，而且你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老师能买到学生的真货，就很满意了，钱是一定要给的，说吧，一根多少钱？他说，一根25块，您给20吧。我掏出一张50元的钞票，他找我30块。我拗不过他，只好占了学生5块钱便宜。

他割牛皮技术很娴熟，一边做生意，一边和我聊天。我说，怎么辨别皮带是真皮还是人造革，是黄牛皮还是水牛皮？这时正好没生意，他就拿出两块皮给我讲解。

他说，首先是原料不同。黄牛皮不但结实而且比较薄，表面细腻柔软，手摸上去很光滑；水牛皮比较厚，结实度也不如黄牛皮，表面僵硬，手感粗糙。另外，制作过程中使用的油也不同，黄牛皮用合成磺化油，水牛皮用硫酸化油。合成磺化油价格贵闻上去有皮革味，而硫酸化鱼油价格低廉有鱼腥味。

其次在制作过程中，工序的多少和配件的材料和工艺不同，也是造成价格差别很大的原因。制作一根高档次的黄牛皮带需要数十道工序，而我卖的水牛皮带制作过程只需要三四道工序，所以便宜。还有一点，就是配件和工艺。高档次黄牛皮带的皮带扣材料贵而且工艺精致，而我现割现卖的水牛皮带皮带扣只是一般材料，几乎没有什么工艺，而且可以使用旧皮带扣。所以很便宜。至于人造革皮带更好辨别，真牛皮皮带表面有不规则的牛毛毛孔，而人造革没有。

最后一点，牛身上的位置不同，皮子的结实度也不同，牛肚子皮就没有牛背皮好，比如做一个真牛皮沙发，一般用牛肚子皮做扶手，牛背皮做坐垫和靠背……

想不到仅仅一根牛皮带，我的学生竟然讲出这么多比较专业的知识和道理，我感到很欣慰。尽管他没有考上大学，但在这一行业里，他的水平远远高于一般大学生。真的是实践出真知。那天，我从他那里知道了黄牛皮和水牛皮以及人造革的区别，知道了农村集市上的牛皮带是不是真的，为什么那么便宜，只有20块钱左右。

黄牛皮和水牛皮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