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对伊拉克进行未公开的访问，受到美军驻伊拉克指挥官欢迎 图/IC photo

当地时间3月7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在事先未宣布情况下突然访问了伊拉克，这是继拜登总统突访乌克兰后，美国高层政要的又一次“不宣而访”。

奥斯汀是拜登政府访问伊拉克的最高级别美国官员，此次访问适逢伊拉克战争爆发20周年纪念日前夕。

2003年3月20日，以美国为首的多国军队以伊拉克萨达姆·侯赛因政权“不顾国际禁令继续保存化武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口实，发动推翻萨达姆政权的战争。

虽然萨达姆政权被推翻，但“萨达姆的化武”迄今并未被找到。

突如其来的访问

奥斯汀于3月5日抵达约旦首都安曼，开始其既定的中东之行。按原先安排，奥斯汀此行只有三个目的地国：约旦、以色列和埃及。

但3月7日，美国国防部的推特账号上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奥斯汀抵达巴格达”的新闻，并附有其在巴格达机场停机坪上受到美军驻伊拉克指挥官欢迎的照片。

在巴格达，奥斯汀闭门会晤了伊拉克总理苏达尼，许多细节并未披露，但之后奥斯汀发表了一份简短的声明，称此次访问旨在“重申美伊战略伙伴关系，我们正朝着一个更加安全、稳定和更有主权的伊拉克前进”。

他还回顾和赞扬了美军在协助伊拉克军队击败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称“很自豪能够给予伊拉克伙伴帮助”。

引人注目的是，奥斯汀在声明中明确表示，驻伊拉克美军将“应伊拉克政府邀请留在伊拉克”，称驻伊美军在非战斗行动中“提供建议和帮助，以支持伊拉克领导的反恐斗争，这是一项关键任务”。

这是2021年美国宣布结束驻伊美军在伊拉克战斗任务后，美国军政要员迄今对驻伊美军继续留驻伊拉克最清晰、明确的表述。

随后，奥斯汀还访问了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首府埃尔比勒，会晤了自治区领导人兼自治区武装部队总司令巴尔扎尼，并在联合新闻发布会上强调了美国和伊拉克库尔德武装在对抗“伊斯兰国”过程中的合作。

伊拉克方面的回应则更为简略：伊拉克总理办公室的新闻通稿称，伊拉克“致力于加强与巩固伊美关系”，并未直接证实巴格达政府是否邀请美军继续留驻。而巴尔扎尼仅称“共同利益与原则”是美国和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关系更加紧密的推动力。

伊拉克总理苏达尼 图/IC photo

故地重游为哪般？

奥斯汀之于伊拉克，或伊拉克之于奥斯汀，都丝毫不陌生。此次访问，可以说是这位行伍出身的美国国防部长“故地重游”。

2008年2月，时为陆军中将、18空降军司令的奥斯汀出任驻伊美军暨多国部队司令。当时在他麾下，有以美军为骨干的多国部队15.2万人。

但随着美国因不堪重负而急于脱身，2011年12月18日，这位司令宣布“美国已实现在伊拉克的军事目标”，驻伊美军暨多国部队司令部解散，他成了该司令部的末任司令。

极富讽刺意味的是，2014年，“伊斯兰国”利用美军留下的烂摊子和高涨反美情绪，在伊拉克异军突起，巴格达政权和伊拉克库尔德武装岌岌可危，前者最终借助“同宗之谊”求助伊朗，并在后者帮助下顶住“伊斯兰国”猛攻。

唯恐伊朗借机扩充势力范围的美国，不得不改变战略，重新派遣数千美军返回伊拉克参战，直到2021年底才宣布“结束在伊拉克境内作战行动”，但仍在伊拉克保留了一些执行建设、培训等非战斗任务的美军部队。

由于以色列的立场越来越强硬，加之美国在中东军事存在不断减少，美国担心自己在中东丧失战略主导权，希望借助美军在伊拉克站稳脚跟，抗衡伊朗在中东影响力的扩张，并维持自身在当地的战略优势。

不仅如此，美国希望保住自己在叙利亚境内建立的、不受叙利亚政府承认的军事桥头堡，而驻叙美军实质上是驻伊美军的一支分遣队。如果驻伊美军“消失”，孤悬敌后的驻叙美军就将成为断藤之瓜，难以为继。

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 资料图

因此，昔日亲自宣布“撤军”的奥斯汀，才会在10多年后故地重游，并亲自宣布“应邀驻军”。

美国布朗大学沃森国际研究所《战争成本项目》显示，自2003年美军发动伊拉克战争至今20年间，伊拉克平民死于战争者高达18.5-20.8万，受到战争本身和“战争后遗症”殃及的伊拉克家庭、民众则数以千万计。

在这种情况下，伊拉克社会、民间固然未必有很多人怀恋萨达姆时代，但感激美国、尤其感激驻伊美军的伊拉克人也同样不多。

苏达尼和巴尔扎尼虽都有求于美国，却在奥斯汀到访期间三缄其口，表态谨慎，尤其避免直接说出“欢迎美军留驻”的话，显然也考虑到国内对美军留驻的抵触情绪。

不仅如此，随着国内孤立主义情绪上涨、俄乌冲突、“印太战略”的分心和财力的捉襟见肘，美军强化在伊拉克“留驻”，很难成为拜登政府的“加分因素”。

许多分析家指出，和当初相对容易的通过战争推翻萨达姆政权相比，美国试图通过武力或其他手段维持一个相对稳定、强势伊拉克亲美政权，则是难以完成的使命。

20年来，驻伊美军多次去而复返，却始终不能“心想事成”。

撰稿/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徐秋颖

校对/陈荻雁